江苏省淮阴吴鞠通中医研究院 王兆军 223300
家父王绍和（1914－1996）解放前就读于镇江医政学院，解放后系江苏省中医学校（现为南京中医药大学）首届毕业生。一生研治丝虫性乳糜尿，成绩卓著、获省劳模称号，并享受国务院颁发的特殊津贴。从医六十多年，也收治了数量相当的乳糜腹水患者，从病因、病机、辩证论治、护理康复等各方面都有新立论，现整理如下谨供同道参考。
1. 中西结合认识病因：
1.1 虫毒瘀阻
丝虫成虫寄生人体淋巴管、结，其代谢产物毒素刺激，组织增生，阻塞而破裂，淋巴液滞留腹腔产生乳糜腹水。本病其阻塞病机，也就是中医的“络脉瘀阻”。中医的“络脉”、“孙络”就包括现代医学的淋巴循环系统，丝虫寄于络脉、与中医“络有留瘀”不无吻合之处。
1.2 湿热郁滞
蚊虫依水湿环境而繁衍。加之带有丝虫侵袭人体，表现为湿毒证候，这是“外湿”。湿毒在体内羁留，都久化热而发病，这是“内湿”。因夏季热邪亢盛，体内湿毒热化，盛而发病。
1.3 饮食劳倦
饮食不节，或生冷、肥腻太过易伤脾胃，脾以运化为本，运过于化，收过于纳，阳气损伤，运化不为己用，收纳不为己责。久之,脾胃阳气耗散不复，阳不足则运化来迟，运不足则收之有过，精微、津液必然停滞或运而不化，更有阳损在前，聚而生湿生痰，郁久化热。加之劳体倦，正不压邪。又有外湿、外热相助，湿热之变更易得宠生疾。
2.明析病机，辨证论治
2.1 湿热阻中证
湿热阻中证多发病于夏、秋之季。先由虫毒入侵化湿；或为夏季雨涝湿邪侵淫、湿郁机体，湿盛而脾气遏制，运化不畅。或湿郁化热，或为外热引动，或为湿毒外侵，或素有脾虚而运化来迟，湿毒热毒炽盛，郁滞中焦，脉络阻滞，清浊相混，水谷精微失于运化转输，行于脉络之外，湿浊与精微脂液相混溢于腹中，积聚为患。湿、热、虫毒壅滞，湿热相乘是必然的病机趋势。脾气被遏，运化失职，清浊相混，破络而出，留滞腹中而胀是结果。《内经》：“下之则胀已”，“热者消之”的理论，应清热泻火导湿下行，从小便而去，故利之，脾气被遏，故又应醒牌，健牌。而组成清热利湿健脾的大法。药如：茵陈、大黄、地龙、滑石、牵牛、柴胡、白术、泽泻、大腹皮、陈皮等。达到热退、湿去、脾健而病安。
2.2 脾肾阳虚证
脾肾阳虚多发于秋冬季节，脾肾阳虚证可由湿热阻中证转化而来；其原因或为寒凉之剂太过，或为病延日久湿热寒化伤阳，或为外感寒湿，或为毒禀肾阳虚衰所致。湿热之证若审证不清，清利无度，寒凉太过，脾胃阳伤；利之太过，肾阳受损，也可造成脾肾虚之证。湿热之证，清利不当，病延日久，湿邪寒化，脾阳受挫，也可成为脾阳不足证。湿邪留滞中焦为患。故应振奋脾阳，湿补肾火，助以化湿利湿之品。药如：白术、山药、砂仁、川朴、吴茱萸、破故纸、草蔻仁、赤苓皮、大腹皮等。达到肾火充、脾运健、湿浊化的目的。
2.3气血虚亏证，气血虚亏证是病久或复发而出现的证候，病机是气虚血少络脉阻滞，故应补气益血通络化滞。药如：党参、黄芪、紫河车、当归、地龙、柴胡、白芍、升麻、白术等，使血充气旺，络和滞化，达到病愈。
2.4络脉瘀阻证。络脉瘀阻证可病久复发，也可为初病正盛，湿热退，而瘀阻未通的延期证候，而此病根本既为瘀阻，所以也贯穿患病始终。故应杀虫通瘀，以削其猖獗之热，通络已破除其壅滞之源。药用：地龙、漏芦、刘寄奴、炮甲、刺猬皮、三棱、莪术、雷丸、干漆、芦荟等，达到杀虫通络的目的。
2.5肺虚水停证
肺虚水停证是脾肾阳虚证或气血虚亏证的病久不愈，病势发展的一个阶段性证候，也是病重、病危的表现和证候。土虚则水泛，精微与水液相混留聚。血虚气少，血不能载气，气不行运，由精微停滞泛滥。是乳糜腹水病进入后期的危重证候期，其余四证候期无周身浮肿，以腹部胀大为特点。惟独肺虚水停证有肢面浮肿，伴有喘满、气急的表现。《景岳全书》云：“水化于气，故其标在肺。水惟畏土，故其制在脾，令肺虚，则气不能精而化水……传入于肺则气息喘急。”故应予宣肺化气利水。药如：桑白皮、杏仁、茯苓皮、桂枝、白芥子、莱菔子、泽泻等，使肺气宣化，输布有权、水道通调、分清泌浊而病安。
3. 讨论
因为虫毒为患，瘀阻络脉。水谷精微物质运行脉道之时，受阻或管束无力溢于脉道之外，同时脾阳不足，运化无力，统令失司，精微不归脉道；肾阳虚衰，开合无度，秘藏无权，精微无以收藏、固摄，水谷精微羁留腹中而成乳糜腹水，治疗上当然以振奋脾阳、温壮肾火。但久病必耗损气血，乳糜液长期不归脉道，气血生化源竭则是本病的自然结果，瘀阻是虚在前而瘀在后，因此治疗上应宗张景岳“血有虚而滞者，宜补之活之”的观点，补气益血，活血化瘀为要。从乳糜腹水的临床表现来看，似类属祖国医学的“腹胀”、“鼓胀”、“单腹胀”的范畴。但这些病变又往往指水液代谢的病变。故将乳糜腹水归于此类又不甚适宜，所以王老将水谷精微羁留腹中形成的乳糜腹水诊断为：“精微着腹”。主导病邪的轻重、病程的长短、病史的远近和正气的盛衰，都可以影响乳糜腹水病的转归。正确的诊断和及时的处理对本病的转归起着决定性的因素。虫毒、湿邪热化为湿热郁阻中焦证候期，若能及时地进行腹腔穿刺诊断为乳糜腹水湿热阻中证候期，以正确的治疗，使病情控制，向愈。若治疗不合理，或诊断不清妄予清利或延误病情，诊断不当，正气渐虚，病势迁延则由实转虚，由轻变重，病久可出现脾虚、肾虚，若寒凉太过，使脾肾阳伤，则出现脾肾阳虚证候；病延日久精微不能化血、生气，或病情反复发作，又可转气血虚亏证候。气血虚亏证又不能及时扭转则必然出现肾气不足，肺虚不能化气，水湿精微相混而为肺虚水停证，此证候期已是病重、病危的重证阶段，往往易造成水液、精微代谢紊乱，而威胁生命，这一证候期死亡率较高。至于络脉瘀阻证候为主要证候特征时，则冠以络脉瘀阻证，在各个证候期的治疗中均贯穿着活血和血、通络祛毒的治疗方针。因此在各个证候期若能及时诊断、及时治疗都是可以向愈的。应当指出本病的向愈不是延着病机证候发展做出返回形向愈，而是在各个病证期都可直接治愈。
